第313期2、3版
发布日期:2018-06-07   点击数:

-三版校庆专刊·师院往事

我的大学,我的梦!

——纪念母校咸阳师范学院建校及首届新生入学40周年

高时阔

对于一个人来说,40岁是成熟收获的季节,人生走过半程,确实值得庆贺纪念。而对于一所大学来说,建校40年的历史并不算长。然而,我能在40年前恢复高考的第一年考进“咸师”这所新建大学里就读,且在某种意义上圆了自己前半生一直萦绕于心的大学梦,并由此改变了自己后半生的人生轨迹,这40年的历史却又真的不算短。回首往事,不由心生感念,遂写此文以示纪念!

在大学生还很稀缺的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读了几年书的乡下穷孩子大都有一个既模糊又清晰的“大学梦”,期望“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有朝一日能考进大学,吃上公家饭。1960年秋,在沿淮大饥荒中不幸成为孤儿却侥幸未成饿殍的我,以优异成绩考入初中“大改班”,说是连读五年即可参加高考上大学。一度曾天真地觉得,大学离自己很近!这也成为我此后几年抵御饥饿、顽强苦读的强大动力!后来虽因国家经济困难,教育调整收缩,“大改班”撤销,但能在“十去六七”的残酷淘汰中坚持到初中毕业,觉得踏入大学校门之路仍然并不遥远!那时我梦想中的大学是皖南大学即后来的安徽师范大学。初二初三时教我们代数和几何并先后担任我们班主任的两位老师都毕业于皖南大学。他们平日向我们介绍:皖南大学位于江城芜湖,濒临浩瀚长江,傍依灵秀赭山,风景秀丽!而这时我理想的专业是数学。除了受两位班主任是数学老师的影响,还来自于我在学校举行的两次数学竞赛中均取得第一名的自信心。为了将来能上大学,我信心满满地在初中毕业升学报考志愿栏填上本地区高考升学率最高的“阜阳一中”。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一位当小学校长的堂兄提醒我的班主任:“他上高中,谁能供他?让他报考师范吧!”于是我虽然无奈却也是别无选择地改报了蒙城师范学校。

进入蒙师,在我认为上大学无望,未来只能当一名小学教师,学习有所松懈之际,班上有同学鼓励我不要放弃上大学的理想,只要学习成绩优秀,蒙师每届毕业生会有5%的名额被推荐保送上大学。我心中刚刚熄灭的大学梦想之火重又被点燃起来。心里有梦,脚下便有路。1966年春季开学不久,学校公布了本届两个班毕业生被推荐保送上大学的5人名单,我的名字赫然在榜!这时我梦中的理想大学是华东师范大学。蒙师三年,后两年教我们语文的杨景宇老师早年就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他文学功底深厚,学识渊博,教学极富激情。他尤其推崇莎士比亚的剧本、海涅的诗及高尔基的小说,讲课时只要有机会他总要选择精彩的片段讲给我们听。他还经常给班上几位学习成绩优秀的同学介绍他的母校,说华东师范大学是全国重点大学,教学条件和校园环境都很好。一条小河纵贯南北,两座拱桥连接着东西两区校园。我心想这不就是蒙师的放大版吗?当然此刻上大学读的专业也选定了——中国语言文学!就在万事俱备,只等背起背包上大学的前夕,文化大革命爆发了!我的大学梦随之破碎!

梦破梦圆,一等就是12年——等于从小学到高中又读了一遍!1977年恢复高考,其时已届而立之年且在铁中任教10年的我,寒冬赴考场,与自己的学生同堂应试,终于在1978年初夏时节收到翘首期盼了12年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如果单看录取学校名称的前半截“陕西师范大学”,这与我12年前乃至15年前梦想中的大学差不多,可再看后半截“咸阳专修科”,不仅失望而且纳闷:这是陕西师大的一个“科”吗?及至辗转来到位于周至县哑柏镇的学校报到时,心里的落差实在难以形容!心想,不能像长江之滨、赭山脚下的皖南大学那样美,至少不能比缩小版的华东师大也就是我12年前就读的蒙师差这么远吧!入学后不久便知道,77年高考正式录取23万名新生后,由于某种原因,造成大批高分大龄考生落榜。作为补救,19784月紧急通知各地想办法再扩招4万多名新生。除了一些大城市所在高校挖掘潜力扩招少量“走读生”,各省市决定采取非常规的应急措施,依托当地师范大学,以地区专修科的名义招生(批准建立新校已来不及了),主要为中学培养师资。“陕西师范大学咸阳专修科”以及全国几十所专修科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的。校舍是借用西北国棉一厂周至县哑柏分厂旧址。至于师资,则紧急从各县中学教师中调配……从通知扩招,调派教师职员、录取新生、报到入学,到525日举行开学典礼,前后只用了一个多月时间。

知道了母校“诞生”得如此不易和生逢其时,我还有什么理由埋怨她的简陋和贫寒!再说了,无论多么宏阔、漂亮的大学校园,作为一名学生,也只能占有半张课桌一张床,学习和攫取知识还得靠个人努力!

这是一段非常奇特的大学生活。首届4个专业10个班500多名学生,几乎全是年过三十的“老三届”,不少人入学前曾是中学教师。这是一群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十余年的中年人,心事重,拖累大,刻苦务实,却也爱挑剔较真,与传统意义上大学生的清纯、朝气、浪漫毫不沾边。如今回想起来,建校之初第一批到岗的教职员工曾教授管理着这样一批“非常规”大学生真的很不容易!

感谢我的老师们!教我们专业课的老师一般只比我们年长几岁到十来岁,由于长期在中学任教,早年学的专业课已渐生疏。为了讲好每一节课,他们该要付出多少心血!至于后来从高校应届毕业生中分来任教习题课和公共课的青年教师则普遍比我们小好几岁,算是50后一代人,面对可能是他们昔日上中学时的老师、今天台下的学生,能教态大度认真地讲课也是需要足够自信和勇气的!

感谢学校的管理人员!他们有的比学生还年轻,有的也曾参加过77年高考而落榜。时值困难时期,大乱稍定,且地僻民穷,物质匮乏。他们竭尽全力,做好各自岗位的管理服务工作,巧妇勉为缺米之炊,使我们得以顺利完成学业!

我权且把建校之初师生员工的这种共克时艰、牺牲奉献的精神称之为“哑柏精神”——一种融合了“抗大”“黄埔军校”和“西南联大”那种肩负民族大义的自强、自立的办学精神!一段时间,同学们私下里把学校叫“哑柏大学”,把首届同学称为“黄埔一期”。也许是一种调侃,也许是一种自信。而我则在《往事忆旧》中很严肃地用《“哑柏大学”》为题专列一章记录我的大学生活!

本来如果能严格按照高考成绩“择优录取”,我们这些同学绝大多数应该被录取到本科乃至重点大学就读,如今被“扩招”到办学条件如此简陋的专修科,心里的不平一段时间是很难掩饰的。不过,稍后发生的一件事让我们心理上多少找回了一丝平衡:被录取到四川大学物理系的一位来自咸阳原上农村的同学,因觉得本科四年学制太长,申请转学到咸阳专修科物理科学习。这种逆向转学的现象只会出现在那个特殊的年代。

非常怀念 “数学三班”的同学们。开学报到日,甫一见面,彼此都是一脸的沧桑,真是恍如隔世!本该在12年前走进大学校园的一群为人父为人母的中年人,蹉跎半世,12年后才成为同窗。全班53位同学中绝大多数已婚,其中来自农村的同学大都育有2-4个子女!一肩挑起全家,耕读兼顾,负重前行,能早两年毕业,何尝不是一种幸事!不由想起一则哲理小故事:高僧问:“你觉得是一块金子好,还是一堆黄土好呢?”求道者回答:“当然是金子好啊!”高僧笑曰:“假如你是一粒种子呢?”可见“适合你的,就是最好的!”对于我们那一届来自农村的多数同学,读两年专科即可毕业养家似乎要好过读“漫长”的四年本科!毕业分配工作不久,本班就有几位同学积劳成疾,英年早逝。闻之不胜凄然!

与大多数同学相比,我还算是比较幸运的。入学初期,因家务拖累较小,我在完成学业之余,竟然在两位同学的鼓动下,萌生了在读期间考研的想法——这也可以看作“大学梦”的延续!恢复高考最初两年,不仅老五届大学本科毕业生中盛行考研热,甚至在读大学生乃至社会上高中学历的也有一些人争相考研。只需要自学到一定水平,拿到“相当于本科学历”的证明,即可报考。班上那两位同学是真的决心要考研,我则半是梦想半是凑热闹。到第二学期“初为人父”之后,心有牵绊,很难再专注于考研的准备。但碍于有约在先,为了不失信于同学,只好强撑着陪同学继续准备。除了选修英语,我的考研专业方向先是选复变函数,看到一半,觉得太难,后改选计算数学,于是买了《概率统计》和《计算方法》硬啃。说实话,我的数理逻辑思维能力一般,应付课内学习考试还行,深入某一方向颇感吃力。由于定了目标,平日几乎把上课吃饭睡觉以外的所有时间都用来学习了。周末回家,路上边骑车边听英语广播,坐上火车则拿出专业书心无旁骛地看起来。在家用奶瓶给女儿喂奶时,也是一边看书,一边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可以说“一心三用”。好在那时闲暇时间除了看报纸听广播,并没有其他诱惑,想学习的人大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学习。虽然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我没能去报名考研,但两年学习期间总算没有虚度光阴。那两位决心考研的同学最终有一位考入镇江农机学院读工程硕士,也算是有志者事竟成。

回顾大学两年多的学习,似觉意犹未尽。毕业后留校负责教学管理,为了听课时不当外行,遂利用近水楼台之便,把汉语言文学专业的主要教科书差不多通读了一遍。用中外文学史把以前读过的中外文学经典作品串联起来,忽觉豁然开朗。当年杨景宇老师在我心里播下的种子终于发芽了!

陕西师范大学咸阳专修科——咸阳师范专科学校——咸阳师范学院,我经历并见证了母校诞生、初创和发展的各个阶段。母校圆了我的大学梦,并给我提供了学习、工作、思考和写作的平台。这就足够了!

我也有名校情结,在国内曾膜拜过清华、北大,甚至还有幸到华东师大参加过教育评估培训班,趁机逛遍了整个校园,圆了十几年前的“华东师大梦”!近十来年常居美国,更是怀着朝圣的心态走进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学院、哥伦比亚大学、普林斯顿大学、斯坦福大学等十几所名校的校园。各具特色的美国名校让我见识了什么是真正具有现代教育理念的大学。回望来路,我不再为40年前未能考进国内名校而遗憾,甚至觉得能考入咸师并在这里工作到退休是一种福气!学校名气小,不会店大欺客。我可以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和见解。只要稍微比别人勤奋一点,多付出一点,多取得一点成绩,就会受到关注,受到重视,并收获超出我预期的丰厚回报!如今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与无论哪所大学的教授(华人)聊天,我并不会为自己的学历出身而自卑。一说到来自咸阳师院,对方往往会表示很欣赏秦汉古都咸阳的文化底蕴。我曾多次进入哥伦比亚大学东亚图书馆和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阅读和听讲座,体验了一把“假装读哥大” “假装读哈佛”的怡然和满足!我还把咸阳师范学院建校三十周年编的《校史》和咸阳《秦都区志》赠送给东亚图书馆。看到该馆收藏有《咸阳师范学院学报》期刊光盘版和民国时期出版的《咸阳县志》,不由感慨,这便是名校风范:不媚大,不薄小,兼收并蓄,海纳百川!

早年,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在就职演讲中提出“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的著名论断。陈寅恪先生一生坚守“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成为至今无人企及的大师。一所大学只要能尊崇“精神独立,思想自由”,就能出大师,就能走向世界!谨以此祝福建校40周年的母校——咸阳师范学院!

(高时阔 编审,19785月入校,数学专业773班学生,19807月毕业留校工作,曾任《咸阳师范学院学报》编辑部主任、主编,2007年退休。)

我的咸阳师专

董信义

我是19837月考入咸阳师专(现咸阳师范学院)的。

拿到通知书,我面对着上古村,心里踏实了许多。一想到母亲给我的一切,包括心酸、纠结、磨难,似乎有点释怀了,而阳光就直楞楞照进我的心里。在那个年月,预选是苦战,大考是临界的激战。能上咸阳师专,对我来说,那就是上天揽月的事情,我揽到了明晃晃的月亮,整个上古村都沉浸在了欢乐中。

开学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咸阳师专在什么地方,只知道在古都咸阳。

而咸阳,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梦,一个心怀向往和憧憬的地方。关中九月,阳光似乎还有点燥热,就如同我的心情,莫名的狂跳伴着涌动的热血,在上了班车的那一瞬,温和了许多。那时,咸阳师专分了三个部分,新校址在咸阳原上,“离离原上草”“春风吹又生”,是我的一份念想。在周至一个古镇,寄存着理科生的青春和理想,那是咸阳师专的懵懂期,也是咸阳师专之所以充满朝气,又富有魔力的宝地。那里凭依终南山,北望渭河水。山的巍峨、俊秀、神秘和水的执着、不争、长流,给了师专永远的天地之心。而我的中文系,在肖家村,一个名叫红旗公社的响亮名字,把我们对师专的想象落在了渭河滩头。一群曾经给予这块神奇土地的知识分子,把他们的气息留在了这里。岁月的沧桑和人生的沉浮,在这里留下了一个个不甘沉寂、不甘沉沦的灵魂。我的咸阳师专就是从这里开始,在迈步前行的黎明,我听到了渭河的涛声,隐隐约约,击打着我青春的心。

在肖家村待了一个学期,住的简易砖楼,学堂是养过牛的大教室,老师是认真严谨的神态和颇有气象的书生意气。我的同学,大都来自农村,也有洒脱健朗的城里人,但我们不拒绝友情,也很朴实,也很善良,我们之间,不仅仅是同学,更成了朋友。这种情怀,也是那个时期的师专情怀。就正如肖家村,镇子不像镇子,村庄不像村庄,但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意气勃发,精神饱满。我的咸阳师专,也处处呈现着这样的胜景。在那里,我们常常忘记了时令,或登上古原,在落日的余辉中感受生命的壮美,或站在渭河滩头,在河水的湍流中追索生命的无悔。那个时候,我们不在意名堂高楼,也不在意花前月下,我们喜欢我们的学校,喜欢我们的咸阳师专。

到咸阳师专读书,迈进校门的那一天,实现了我人生无数个第一次。

我第一次乘班车离开我生长了20年的那个神秘的村子——上古村。第一次走进山水俱阳的咸阳城,看到七厂什字高高的纪念碑。第一次看到梨花满咸阳的人民路,第一次看到公社化的服务楼、怀旧感的北门口、古朴大气的火车站。第一次坐火车,到了肖家村。甚至第一次被人偷去我身上仅有的几十块钱。我吃惊但不生气,我好奇但不痴迷,一切都被我对咸阳师专的向往所淹没。我心里牵挂的是我的学校,我的咸阳师专。对人生第一次的种种经历我都看成了云烟。而在咸阳师专肖家村分校,最使我难忘的是,我第一次看到了鲜花盛开的原野,曙光蒸腾的地平线。

1984年年初,我们都搬迁到了咸阳原上的新校址,周至回来的,肖家村回来的,和新校里的外语系、历史系共同有了一个温馨的家。家里平等、博爱、欢畅,家里充满着爱与被爱、尊重和理解、拼搏和激进的气场。家成了我们莘莘学子蓄势求学的港湾,也成了我们拥有知识、智慧、理想的福地。在这里,我们青春飞扬,梦想飞扬,一切都在时光的隧道上慢慢成型、逐步完型,最后找到各自的道路。而这一切,都包含着热忱、铺垫、引导,孕育着鲜花、掌声、希望。这里,就是我的咸阳师专。

那时的咸阳师专,正处在建设之中,壮观的教学楼,宿办合一的青年教职工楼,和我们的男女生宿舍楼先后耸立,正北面南,拥有阳光。我们中文系在教学楼的四楼,在肖家村时我们只有两个大班,到了原上,我们分成三个班,我进了二班,班长是一个老成持重,很有绅士风度的年长者,他的名字叫李经伦,使人极易想到满腹经纶、气宇轩昂这两个词。而我们的宿舍,在二楼。三楼以下是男生,四楼以上是女生,男女同出一栋楼,给人兄弟姊妹,阖家团圆的感觉。

走在校园,道路尚没有全部硬化,绿色的树木也很少,就是食堂东门口的梧桐树,倒有几分气势,给人传递着朝气和活力。而道路两边的白杨树,在初春的暖意中开始舒展着筋骨,迎面走来的老师或同学个个显得意气风发,如同这复苏的树木,澎湃着勃发的气象。

那时的咸阳师专,孤独地站立在咸阳的第一道原畔,放眼望去,苍茫的落日折射着荒塚、田园、农舍。谁家的狗在东墙外狂叫,谁家的羊群跑进了校门,田埂上散步的少年和青年,在春风里欢呼、歌唱。孤独的背景潜藏着热流和浪涛,古朴的世界散发着宁静和大美。我的咸阳师专,在星光漫天的时候,独自享受它独有的景致,没有对应者,却有一群深爱者。爱这里的草木,爱这里的空气,爱这里一直在激荡和进发的心灵。

而最使我们敬重和爱着的是我们的老师,他们无私坦荡,胸怀天下,他们谆谆教诲,放眼未来。直至毕业30多年了,他们依然历历在目,站在我的面前,给我智性和悟性,给我人生和道路。感恩的话不宜说在口上,心中铭记,岁月留香。老师,因为有你,潮湿不再,坎坷不怕。勇气来自知识,力量来自真爱。

至今我记得,我的咸阳师专的老师们,像父兄,似兄弟。虽然师道之尊因,孔孟之礼仪,时时告诫我们,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我们是一个充满着现代气息的家园,我的老师和蔼可亲,有的似老夫子,严谨刻板;有的如长兄,和颜悦色,有点像刚刚从田野归来,抖抖灰尘,打开书卷;有的像从学堂下来,活泼中有点拘谨,激情中闪耀着智慧。我记得写作老师宋成德,圆润的脸庞,敦实的个头,站在讲台,就是激情演说家,也是幽默大师。语言风趣,铿锵有力,在节奏和音韵感中,把写作技法、为文道义说得透彻入心,让人暗暗叫好。他说写作,要先写放胆文,再写收缩文。放胆,则文思泉涌,才情奔放;收缩,则裁剪得当,收放自如。他的话,对我以后的写作是个启示,更是点化。我的现代汉语老师张文元,耀州人,黄帝陵的神秘和中华语言的神性,给了张老师一幅肃穆庄严的神情。他说话斯文悠长,讲课跌宕起伏。时而手指黑板,阵阵有声,时而对视我们,意味深长。这两位老师,是我一世的恩师,也是我一生的朋友。直到现在,我也常常去拜访他们,一则延续学业,二则保持我在咸阳师专所拥有的那份情怀。

当然,我的现代文学老师李道尧,文学概论老师刘纪元,外国文学老师李玉悌,古代汉语老师任福禄,汉语修辞老师邓国栋,还有后来的董老师、袁老师等先贤儒将,都镌刻在我生命的年轮上,时光不老,记忆永在。在咸阳师专,有他们在,就如同天空有星月,大地有江河。

在这璨烂的星空,我无法忘记两个年轻的老师,他们一个叫杨生博,一个叫周文彗。他们大概是1984年到校的,他们年轻,他们锐气。他们没有给我教过书,但他们是我的老师,是给我深远影响的老师。因为,他们是诗人。诗人,在那个年代,就是神圣,就是桂冠,就是梦想。而我刚刚喜欢上了拜伦、雪莱,喜欢读莱蒙托夫、普希金,喜欢“一日看尽长安花”,喜欢“春江潮水连海平”,更喜欢“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对于诗人,我是憧憬、向往。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咸阳师专,蕴育了我的诗人梦,开启了我的文学征程。

那时的咸阳师专,人人惜时如金,个个手不释卷。我身在其中,无他,唯执着尔。我在老师的教导下,读先秦百家的散文,也读乐赋诗词杂谈。看《悲惨世界》《浮士德》《静静的顿河》,也看《林家铺子》《绿化树》《北方的河》。在《飞鸟集》中遐想,在《神曲》中苦思。在雪白的墙下找到中国丢失的钥匙,在黑夜用黑色的眼睛寻找光明。在尼采的漫步中顿悟人生,在老庄的梦里化蝶而舞。咸阳师专,就是庙堂和圣殿,我可以膜拜我的神,也可以找到我的路。我以咸阳师专为荣,也为在这块圣地求学而自豪。

虽然那时的咸阳师专简陋、素朴、怀旧,但也不失潮流、典雅和现代。

交谊舞走进校园,喇叭裤偶有踪影。邓丽君深入人心,蓝花花随口可吟。我的师专梦,是求学梦,是文学梦。尽管学校也有谈恋爱的,但从乡下来的我虽有春心,但静水扑面,我只有在斜阳下释怀,放慢我生活的步子,加快我求学的进程。

当然,我不是圣人,也燃烧过爱的火焰,也渴望过神圣的爱情。那是1985年的夏天,她忽然闯进我的心扉,一袭白色的长裙,一双明亮的眼睛,一个娇小伶俐的背影,在我的心里,如同扎根的橡树,也似风中的白桦林,旌动着我的灵魂。从那时起,我给她写诗,为她祈祷。如同暗河涌动,如同火山爆发,我燃烧的心似灯盏,多么希望挂在她的门前。但我的灯只能高挂咸阳树,独来看风雨。

这可能就是我在咸阳师专最浪漫的事情,无法忘怀,和我的诗与小说,共同精彩着我的人生。

我的咸阳师专,我的人生摇篮。在我彷徨迷茫的时候,天地会给我启示,大道无形,泥土丰厚。在我们彼此需要扶持的时候,我们的老师会伸来援救的手,拉着我们走向生命闪光的地方。

我的咸阳师专,我的美丽港湾。在这个温暖的地方,我们的青春有了厚重和浑厚的力感,我们的翅膀日益丰满,我们的少年壮志,在回望的路上找到了坐标。我们的人生前程,在磨砺煎熬中有了方向。

我的咸阳师专,我的最美家园。我的咸阳师专,我的人生起点。

当时光回到当下,我的咸阳师专,已经不是曾经的模样了。她的名字叫咸阳师院,她的体态伟岸矫健,她的学子来自大江南北,她拥有的师资超群绝伦,她体现的精神包容、笃学、爱国、忠诚。曾经的村姑,现在的知性女子。过去的素朴,现在的雅美和谐。这一切,都是师专人奋斗的收获。没有咸阳师专,何来咸阳师院。我为自己就读咸阳师专而自豪。我为自己的鎏金的岁月镌刻着师专印痕而自豪。

路在脚下,诗在远方。

(董信义 陕西礼泉人,毕业于我校中文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纪实委员会副主任,咸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出版散文集《触摸灵魂的瞬间》,长篇小说《浮影》,中篇小说集《悲意的雪》,诗集《回流》等作品7部。作品散见《文学报》《延河》《星星》《绿风》《百花园》等刊物。小说、诗歌、散文先后被《陕西百年文艺经典》《陕西诗歌年选(20152016年度)》《报刊文萃》等收录或转载。新作《裂焰——村官的2015》荣获第三届海峡两岸原创文学征文优秀长篇小说奖。)

1984年的我与咸阳师专

袁 方

1984年,我的人生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从陕西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咸阳师范专科学校工作,从一个学生变成了一个教师。

毕业季,惶惶不可终日的我们整天窝在床上,古今中外、天南海北地穷聊,聊来聊去,最后都要绕到自己的毕业去向上,揣测着自己将要去的单位。一位知情的班干部悄悄地告知了我的去向:按照学习成绩,肯定去高校工作;具体的去向有好几个,外省高校,省城高校,也有咸阳的高校,但咸阳的高校并不是咸阳师专。“你自己决定吧!”他很认真地看着我说。

选择的权利到了自己手中,顿时陷入一种深度迷茫之中。于是,那个下午,我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校园里转悠来转悠去,在宿舍楼前偶遇一位曾姓的老师。曾老师曾经给我们做过两个月的临时辅导员,对我的情况很熟悉,听完我的陈述和迷茫,他似乎想都没有想,就一脸真诚地对我说:你还是去咸阳师专吧,去那里能代专业课。

多年以后,当我在母校见到曾老师,说起这件事,他居然忘得一干二净。我后来想,当年曾老师之所以不假思索地让我去咸阳师专,可能是因为他的家乡就在咸阳,他的哥哥就在师专隔壁的单位工作。

于是,1984711日下午,在堆满了纸箱的宿舍里,我告别了同学,然后,搭乘3路公共汽车到火车站,登上了去咸阳的火车。夜里,一位在咸阳建筑六公司上班的发小蹬着三轮车,送我上了咸阳北原。那一夜,月光很好,凉风习习,看到防洪渠里潺潺流过的水,我很兴奋地唱起了歌。

第二天,我们一起分配来的三位同学同去人事处报到。一位刘姓的副处长接待了我们,手续办完之后,那位刘姓的处长特意叮嘱我们:“到了师专之后,外出学习的机会很多,你们一定要有思想准备。”

于是,我们在思想上就一直准备着。1988年,我们三人都有了“外出学习”的机会,那两位去了上海,我去了武汉,读助教进修班,修研究生班的课程。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报到结束后,我们三人漫无目的地在空荡荡的校园里转悠。与年深日久的母校相比,这里更像一个“工地”,仅有的几栋建筑是一栋教学楼(现实验楼)、一栋学生宿舍楼(现一号学生公寓)、一栋家属楼(现一号家属楼)、一座学生食堂(现居味苑)。我印象最深的是教学楼前东西的两块地,居然是刚刚割过麦子的麦田,麦茬在刺目的阳光下泛着冷而坚硬的白光。多年以后,歌手许飞在她的成名曲《父亲写的散文诗》开头深情地唱道“1984年,庄稼早已收割完”,我眼前浮现的就是1984年暑期教学楼前那两块留着麦茬的庄稼地。那两块地里,后来还种过红薯、白萝卜、玉米等农作物,再后来才改为花园,具体是哪一年,我不记得了。

除了那两块地,印象深的还有学校的大门。此后的几十年中,我去过全国各地的若干所高校,那样的大门再也没有见到过,电视剧《围城》中方鸿渐前去谋生的三闾大学的大门,似乎也要比当时咸阳师专的大门看上去气派一些。那个大门是用木板钉的,大确实很大,但常年的日晒雨淋使得大门摇摇欲坠,且颜色有些泛黑,给人的感觉似乎一拳就能砸穿。看门的传达是个胖胖的中年男子,态度很好,老是笑眯眯地和你没话找话说。再到后来,学校临时雇了几个不愿意当农民的农民作了校警,穿着自制的警服在破败的大门前雄赳赳站着,高声呵斥着出入校门不下自行车的老师和学生,很是威风。雇来校警后,学校师生的自行车丢失的数量呈几何倍增长。后来听说有校警监守自盗,伙同校外的蟊贼专偷自行车,就把那几个校警又辞退了,那个胖胖的中年男子又成了传达,依旧笑眯眯地和你没话找话说。

宿舍很快就分了,三人一间,就在学生宿舍的顶层。那年分配来的和留校的共有三十多人,大部分都住在学生宿舍的顶层。中文系那年新进了六名青年教师,全部住在顶层的西北角。正当青春年少,几十个人住在一起,整天欢歌笑语,除了工作,就是穷聊,聊国际国内大事,聊已经进入第六个年头的中国改革开放,聊中国女排男排,聊刚刚夺得亚洲杯亚军的中国男足,聊法国球星普拉提尼在欧洲杯上惊艳的表演,聊后青春期的苦恼……总之,一切该聊的不该聊的我们都聊。当然,聊得最多的自然还是建设中的咸阳师专。

新学期开学不久,学校出台一个关于教师考研的文件,文件规定,凡新进教师必须在工作满两年后方可报考研究生,且只允许报考省内两所大学(陕西师大和西北大学),且要与自己所从事的专业完全相同。政策出台之后,有教师去找主管副校长,问为什么不能报考外省的高校,为什么不能报自己喜欢且擅长的专业。可能是那个青年教师询问这些问题的时候太像质问,且语气太冲,双方谈得很僵,副校长一气之下说:“就是不想让你们考!”消息传来,大家一时语塞,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说什么好,半天,有一个学英语的说:“不让考就不考了,不…考…了……”说着说着,这哥们儿居然唱着“不考了”扬长而去。这项政策出台后,中文系那年新进的六个人后来都没有考研。多年以后,与那位唱着“不考了”后来定居加拿大的哥们儿聊起当年学校的那个规定,再想想那年进校的那三十多人后来不同的人生际遇,不禁唏嘘再三。

1989年夏,在武汉珞珈山下,与一位辞去公职考取武汉大学研究生的河南籍朋友谈起他硕士毕业之后的去向,他一脸忧愁地对我说,工作不好找,只能继续考博了,并说,很羡慕你们这些在职进修的朋友。我嘴上说你考博也挺好,其实心里像寓言《愚公移山》中那个智叟一般地在发笑,嘲笑他居然辞去公职、抛家舍业地出来读研。几十年后,回想当年珞珈山下与那位老兄谈话的情景,再想想自己灰溜溜地过了十几年“没学历”的日子,才觉得当年的自己是多么愚蠢、可笑和肤浅。

公元1984年,公历闰年,共366天。农历甲子年,鼠年,闰十月,共384天。

1984年,世界范围内发生的大事是美国的洛杉矶举办了第二十三届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国内发生的大事是101日“在首都北京举行了欢庆共和国建国35周年的盛大庆典,改革开放使中国大地迸发出了勃勃生机,人们终于在1959年之后再一次在天安门广场看到了震撼人心的阅兵式”。

1984年,发生在我个人身上的最大的事就是我被分配到咸阳师范专科学校(现咸阳师范学院)工作。这件事情深刻地影响了我的人生。

(作者为我校文学与传播学院院长、教授,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

肖家村情结

——写给母校咸阳师院四十华诞

王永杰

今年525日,是母校咸阳师范学院建校40周年的日子,而我离开母校(我们总习惯于叫她咸阳师专,虽然她早已经成为一所本科院校)也已经34年了!

1981年的秋天,雨特别的多,我在霏霏秋雨当中焦急地等待着录取通知书,虽然知道上了分数线,但没有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前,一切都可能是变数。

一天早晨,我在睡懒觉,早起的母亲从外面回来后进到我睡觉的窑洞,对我说:“娃,你录上了,通知书来了。”我能够感受到母亲故意压抑着自己内心的那份激动而表现出来的平静,我接过通知书一看,上面写的是陕西师范大学咸阳专修科。我知道我录取到了中文专业,这是自己喜欢的。但我当时最理想的专业却是新闻,记得第一志愿报的是复旦大学的新闻专业。

母亲后来告诉我说,她把我的通知书给父亲看的时候,父亲流泪了。

那个时候,大学的录取率只有百分之三四,绝大多数考生不像现在这样要选学校,选专业,甚至还要选学校所在的城市。尤其是来自农村的孩子,那个时候他们最大愿望就是能考上一所学校,吃上所谓的“商品粮”。

我是我们那个村子第一个通过考试而改变了自己农民身份的人,这在当时的乡亲们当中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记得离开村子的时候,那些村里的老人或拿两个鸡蛋,或随一块两块钱,或用手帕包几个枣子,来到我家表示祝贺,父母也倾其所有,招待那些叫人感动的乡亲。

那一年,我刚满十九岁,十九岁的我就那样离开了那个生长了十九年的村庄。

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远离家乡,父亲和表弟骑自行车送我到永乐店火车站,在空旷的火车站候车大厅等火车的时候,我感觉那火车站大厅似乎特别大,一辆辆奔驰而过的拉煤列车有些震耳欲聋地呼啸而过,我焦急却也耐心地等待着那列即将把我拉向远方的绿皮火车,我已经知道我报名的地方是一个叫肖家村的地方,虽然地名中还是免不了一个“村”子,但这个村和我们村子显然已经有了一种质的区别,起码当时在我看来是如此。

辅导员早早地在车站接我们,让我们感到了特别的温暖,报名的时候,老师们都很客气,让我们感到了大学就是大学,尽管肖家村那个教学点还只是当时咸阳师专一个中文专业的所在地,另外的物理系是在周至哑柏,数学系则在现在校区所在地。但所有的学生,所有的老师都没有因为学校基础设施的简陋而气馁,反而充满自豪与骄傲。

记得当时一个老师在给新生作报告的时候曾说,我们咸阳师专目前是亚洲最大的大学,她西起周至哑柏,东到咸阳肖家村,北至咸阳毕郢原,东西长一百公里,方圆多少多少平方公里,听得所有学生豪情万丈,虽然知道老师那样说,有一种玩笑的成分,但却充满了一种实实在在的豪情。

四个用仓库改成的教室,分别是三个年级,两栋简易的大楼,一栋是学生宿舍,一栋是老师宿舍兼办公室。然而,学生是真学,老师是真教,现代文学,当代文学,文学评论,形式逻辑,写作等课程就那样开始了,老师告诉我们,我们用的课本就是陕西师大的,但是师大人家是四年,我们必须在三年时间之内完成人家四年要完成的学业,尽管我们的文凭只是专科,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到大家的教学热情,教室里,常常深夜还有学生在用功,老师的宿舍,也常常是深夜了,还亮着灯;每天一大早,都有早起锻炼或者晨读的学生,那个时候的学习风气可真是好,周末了,学生三五成群,带上书本,赶往不远处的渭河滩,或静观滔滔流水,或默诵“关关雎鸠”,或轻唱《排球女将》的主题歌,或高吼《霍元甲》的主题曲,也有练拳击的,也有吹笛子的,也有下象棋的,当然也有谈恋爱的,丰富却也不失浪漫。

事实证明,咸阳师专毕业的那些学生走上社会后,并不输于任何学校的学生,踏踏实实的学习,以及吃苦耐劳,让他们走上工作岗位后,很快就显山露水,成为各个领域的骨干,就我们班来说,学中文而对哲学感兴趣的邱耕田后来成了中央党校的教授;有人成了心理学的博士,有人成了地方官员,有人成了教学骨干,更多的人则成了他们所在单位的中坚力量。而这些,除了有赖于自己的努力,更有赖于学校的培养,老师的教诲。

我印象最深的是李道尧老师,他平易近人,但却能给人实实在在的知识,课讲得很精彩,常常一堂课结束了,学生们还意犹未尽,他也不怎么板书,也不怎么要求大家做笔记,甚至不怎么看教案,但是显然每一节课他都备得很扎实,每一句话都能让学生有想要记下来的冲动,他讲巴金的三部曲,分析《家》《春》《秋》,特别是《家》,硬是把学生们听得如醉如痴。他引导学生思考问题,让学生学会分析作品。我从李老师的身上学到了很多的东西。最让我感动的是,1998年校庆20周年的时候,我回到母校。当时的学校所有专业早已经搬在一起办公,学校也发生了很大变化,20年来毕业的学生当然数以万计,而我离开学校也已经过去了14年,但在人来人往,人头攒动的人群当中,暌违14年的李老师居然一下子就认出了我并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这让我非常激动,却也一时想不明白。李老师带过的学生太多了,他为什么对一个毕业后甚至一次也没有看望过他的学生那样熟悉并能够一下子呼出名字?那以后的二十年,我一直没有再中断和李老师的联系,每年总要见上那么几次面,每次总要聆听他的教诲,我的第二本散文随笔集《卧听夜籁》出版的时候,我特意让李老师写了序。

李老师对教学喜欢到了骨子里,教了一辈子书,但他又绝不老夫子,很能够与时俱进。他退下来之后还多年担任民办院校的课程教学工作,也是深受学生欢迎。我曾不止一次地请求李老师把他的心得体会写成文章,可他对于做文章,似乎总是有一种完美主义的追求,老是觉得自己想写的,自己想到的,一看前人都已经说过,也已经写过,于是,就作罢,为此,我很是遗憾,也曾鼓动他,好文章不厌百回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读者,以你在学生当中的影响力,你的文章,你的思想会传播得更远,也因此会影响到更多的人,但李老师到现在,似乎都拒绝电脑,他用手机看微信,但还是喜欢用笔抄写……

一个好老师对学生的影响将是终生的,一个学生对心目中好老师的怀念也是永远的,我很庆幸,在大学遇到了李老师,这个学养丰厚,平易近人,却也亦师亦友的老师。

我们八一级中文系在肖家村呆了大概两年多,最后一年,我们搬入了新校区,也就是现在师院的所在地,那个时候虽然是新校区,但是学校规模,基础设施还是无法和现在相比。记得那个时候,学校后面还是玉米地,似乎还有一个帝王陵墓,一些同学周末没事就会登上陵顶。学校的一旁,就是教育学院和电大,现在,则一并归入了咸阳师院了。

然而,对于我们来说,大家还是有着浓浓的肖家村情结,大约是2011年,也就是我们中文八一级进校三十年的时候,我们全班搞了一个“人生幸会三十年”的同学聚会,全班五十四个同学,到了五十一个!远在新疆、上海、北京的同学都回来了,那天,冒着倾盆大雨,我们又一次回到了肖家村,又一次回到了当年学习生活过的地方,又一次回到了留下我们青春记忆的地方。就我所知,比我们低一两级的中文系的校友,他们依然还是有着浓郁的肖家村情结。那里虽然简陋,但是有着不息的奋斗精神,有着我们青春最美好的记忆,也有着人生最难忘的岁月。

毕业之后,我曾经从事过六年教师工作,后来就一直做记者,1998年从铜川日报调入咸阳日报,对于母校的点滴变化,其实一直也是关注的,并尽自己工作所能为母校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大约是三年前吧,一个偶尔的机会知道了师院于右任书法学院长达七年招收不到陕西书法学生而只有山东山西考生的情况后,我从一个记者的角度做了系列的报道,后来这个报道引起了省上有关领导和部门的注意,终于,那个陕西书法考生要考绘画、色彩,通过了之后才能上书法专业的艺术考试设置被修改,于右任书法学院终于可以招收到陕西学生了,这也算是作为一个母校的学生给母校做的一点事情吧。

四十年过去,学校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些当年毕业的学生不少已经退休,当年的老师,也已经进入耄耋之年。就算是我们这一级,大多也进入到陆续退休的年龄。但对于母校来说,四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精力充沛的年龄,祝愿母校永远美丽。也祝愿老师们身体健康。

(王永杰1962年生于泾阳,1981年考入我校中文系,1984年毕业,分配在铜川矿务局陈家山煤矿子校,1991年调入铜川日报,历任记者部副主任,文艺部主任,1998年调入咸阳日报,任文艺部主任,现为咸阳日报·教育周刊执行主编。陕西省作协会员,咸阳市作协理事,咸阳市市管专家,出版有散文随笔集《冷眼热泪》《卧听夜籁》《不负今生》。第四部作品集《游思》即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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